????“這又沒什么難的,”辛宛說了謝謝,又把桌子上的雜物推到了一邊。李與聞嘴里還塞著米飯:“我倆還想要幫忙來著!”孟昌跟捧哏一樣接上:“結(jié)果他差點給踢翻了!”潘東給樂了,給置物架裝好了側(cè)籃,往桌子下一推,這就算大功告成了。他踢了腳地上的襪子,又拍了拍辛宛的肩膀:“別忘了下午的社團,午覺完了叫我一聲,咱倆一塊去?!闭诔燥?,騰不出說話的空隙,辛宛忙比了個ok。——這是他現(xiàn)在的生活。重新過了一年才回到學(xué)校,辛宛做好了無法融入集體,或者說獨行獨往的打算,畢竟插入新一屆的班級,快速熟絡(luò)是不現(xiàn)實的。所以在打開寢室門,看到潘東時腦袋一片空白,第一個念頭是他在校園里不用一個人了,之后是一個用力滿懷的擁抱,潘東興奮地拍了下他的背:“哎!原來要來的那個是你!”“原來你在這兒上啊,你都沒和我說!”“你也沒問我??!”403是每個專業(yè)剩下的人組成的宿舍,潘東是廣告學(xué),李與聞和孟昌更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工科專業(yè),半年多一直空著一張床位,三個人都對他過分熱情了,收拾床鋪的時候甚至不讓他插手,后來潘東說:“他們是想拉你開黑呢,宿舍就我們仨人,開黑都湊不齊!”無論怎么樣,辛宛都認為自己是幸運的,在這間宿舍里,他第一次有了真實感,確定自己已經(jīng)重新開始了,他可以參加社團,可以去交朋友,為了考試而焦頭爛額,為了論文的截止日期而熬夜,在空閑的日子和潘東一起去咖啡店兼職。那些曾經(jīng)對他而言無比盼望,甚至是奢侈的事情,都在一一發(fā)生。他參加了一個關(guān)于音樂的社團,每天下午訓(xùn)練,他練的是相對簡單的尤克里里,練了有半個多月,也算是勉強上手。星期六社團訓(xùn)練結(jié)束,辛宛來不及多說幾句,匆匆離開。天氣已經(jīng)升溫,是很適宜的風(fēng),穿著單薄的衛(wèi)衣也不會冷,他跑得背后出了汗,嘴里絮絮念著。校門口左邊第一盞路燈下,第一盞路燈下。跑到校門口時,宋珩正站在那兒等他,手揣在兜里,穿的是一件牛仔夾克外套,金屬銀色的紐扣在光底下偶爾折射,同周圍的大學(xué)生無異,他看著辛宛跑過來,伸手按了他的頭:“跑什么,又不晚?!毙镣鹛ь^沖他笑,呼吸不穩(wěn):“再不跑過來,怕你等急了?!薄爸坏攘宋宸昼?,”宋珩抬了抬下巴,示意看路對面,“開了家coco,要嗎?”于是回漱月里的路上,辛宛一直在喝百香果雙響炮,中杯半冰,加了珍珠和椰果?;厝サ穆烦趟珳?zhǔn)計算過,走路是一個小時十三分鐘,路邊的柳樹發(fā)了芽,他們很少會開車回去,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,很多次辛宛都錯覺他們并沒有分開那兩年,他們?nèi)詫Ρ舜耸煜ぃ侵灰拷蜁玫降母杏X。拿了半路的冰水,手都凍冷了,辛宛把空杯一扔,甩了甩手。宋珩看見他的動作:“非喝加冰的?!薄盁岬木蜎]那味了,”辛宛辯駁說,“小伙子哪有喝熱的?!边@個路段人少,只能聽見車流經(jīng)過的聲音,像水動,宋珩看了眼自己的側(cè)兜:“放進來吧?!毙镣鹦⌒牡乜戳怂闹埽@才揣了進去,兜不大,兩個男人的手仍是擠了些,溫?zé)岬摹!鞍?,”辛宛忍不住笑,“我手都展不開了。”手指從指縫里穿過,宋珩扣住了他的手:“這樣就可以了。”還是有很強烈的心動的感覺,會有些不適應(yīng),明明他們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,辛宛側(cè)目看他:“我之前高中的時候拉你手,你還把我甩開了。”宋珩記不清:“有嗎?”“有啊,剛談的時候,想跟你牽牽手,看看早戀到底什么滋味,你‘啪嘰’給我甩開的時候我都懵了,之后還偷偷抹了會兒眼淚,又開始想我哪里做得不好了?!薄爱?dāng)時……”宋珩摸了摸鼻子,“只是不習(xí)慣兩個男的拉手,總覺得奇怪?!薄艾F(xiàn)在呢?”“你手心出汗了,”前面的路有騎自行車路過的高中生,宋珩停下了腳步,側(cè)目看向他,“是緊張嗎?” 辛宛的臉一下紅得要命,把手抽了出來,欲蓋彌彰地說:“誰緊張???”“是,”宋珩于是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,笑起來,“是我緊張。”走回漱月里的時候已經(jīng)是下午七點鐘,中途在火鍋店里解決了晚飯,辛宛覺得自己在吃飯上總是把控不好度,喝了兩大杯氣泡水,肚子總脹得難受。平日里要住宿舍,只有周末才能回來一趟,回了漱月里,最想他的該是球球,一聽見門響,親熱地撲了上來,抱著他的腿不撒手,辛宛給提著抱起來,埋臉使勁蹭了蹭:“想死你了寶!”在店里熏了味,宋珩去換衣服的時候,辛宛抱著狗在客廳玩,手機收到了短信。是辛向東發(fā)來的:小宛,啥時候來家里吃飯啊?你阿姨新學(xué)了里脊肉。除了收拾東西那趟,辛宛回過兩次安居苑,都是辛向東邀請的,在去與不去之間也猶豫了許久,最終拉開門的時候,那些顧慮似乎并不重要。辛向東的妻子很溫和,對他總是笑著,小女兒怕人,在門后趴躲了好久,才敢出來叫一聲“哥哥”,那次吃飯比想象中要愉快很多,像是真正的家的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