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“現(xiàn)在你是什么感受?放松,去感受,你想做什么?”還是那個房間,辛宛拿著筆,掀開了一半床墊,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字,看不清在寫什么。他像是古時獻祭的人,跪趴在陣列當(dāng)中,求著神明,手顫抖著在寫。辛宛像掉入水里一樣,需要抓住稻草,需要支撐,他開始抓自己的頭發(fā),小聲地啜泣,突然翻身去掀另一張床墊,那個剪刀安靜地躺在下面。他看到自己拿起了那把剪刀——意識在朝后縮,不能這樣,很痛。但動作卻毫不遲疑地刺入手腕,劇烈的刺痛感猛地扎進來。辛宛倏地驚醒過來,目光所及是白色的墻壁和米色的窗簾,沈游擔(dān)憂地看著他,擦掉了他額角的汗,說:“催眠結(jié)束了,感受怎么樣?”辛宛怔怔地看著他,摸了摸自己臉,沒哭,那種壓迫感依舊纏緊他,他在沈游的幫助下?lián)未沧?,捂住了臉,搖了搖頭,聲音啞得厲害:“好難受……”沈游知道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安慰他,但職業(yè)不允許這樣,他扣住辛宛的肩膀,輕掰開他的手,近乎殘忍地問他:“看到了什么?和我說說?!睖啘嗀?,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了。剪紙、李圓、跳樓、銀白剪刀、刺入手腕的一瞬間。辛宛扣緊了手,忽然低聲說:“我好想他?!鄙蛴尾蹲降健八边@個字眼:“他是誰?”“不知道,沒有看清,”辛宛恍惚地搖頭,“就是很想他,想讓他來救我,但他一直沒來,我就……很想去死?!薄澳切┮呀?jīng)過去了,不要再想了,也不要再想‘死’啊什么的,”沈游有些后悔,就算是初步的引導(dǎo),宋珩也應(yīng)該在這兒的,他起到的安撫作用比他要好,“我送你回家,好不好?”“嗯?!蓖饷娴挠赀€在下,辛宛跟在他身后上了車。窗外看著景物倒退,云堆積著,灰暗,能聽到車輛駛過水灘時發(fā)出的嘩啦聲,白色的車頭燈照射到玻璃上,短暫地停留過辛宛的臉,又離開。漱月里不讓外來車輛入內(nèi),沈游正打算給宋珩打個電話,便聽見辛宛輕聲說:“我自己回家吧?!鄙蛴慰聪蛩安恍?,你一個人我不放心?!薄安粫惺聝旱模湍敲炊叹嚯x,”辛宛說,“我想自己回家?!痹挼搅诉@份上,沈游只得打開了車鎖,遞給他一把傘,囑咐辛宛到了家一定要給他打個電話。辛宛應(yīng)了聲,撐著傘踏入雨水淅瀝,衣角吹起,莫名讓沈游覺得他單薄,脆弱。從門口,走到電梯,雨傘收攏起落了一地的水,辛宛知道自己什么都沒想,空白地看著數(shù)字上升。宋珩沒在家,球球吠叫著跑過來,辛宛給沈游打電話報平安,照往常那般給球球添上了狗糧。沒有開燈,昏暗的天色籠罩上來。球球察覺到他心情低落,于是貼著他,小聲地嗚咽了聲,討好地看著他。辛宛忽然蜷縮起腿,抱住了膝蓋,臉埋住,身體在發(fā)抖,氧氣不夠用一樣。短信鈴聲響了下,辛宛迷茫地抬起頭,摸索著去拿手機,看到宋珩發(fā)來的短信:臨時去外地,四五天時間,這幾天晚上不用等我吃飯。辛宛給宋珩撥過去電話,聲音響了許久,因無人接聽而掛斷,或許因為在飛機上,或許他在忙。他撐著地站起來,推開了宋珩房間的門,在柔軟的床鋪蜷縮躺下,把身體埋在被子里,嗅聞著屬于宋珩的氣息。——不知道為什么,他好想見到宋珩,想讓宋珩抱著自己。眼淚把枕巾弄濕了,辛宛低聲地啜泣著,忽然遲鈍地探知到自己想要的什么,知道如何用語言描述這種感覺——他想要離宋珩近一點,盡可能近。宋珩身上有他所渴求的東西,所希冀,所遺棄的東西。每個人都是缺失的,人的一生都在形成關(guān)系網(wǎng)絡(luò),結(jié)交、靠近、離開、再重逢,為了物質(zhì)、生存、融入、精神活躍。每形成一段關(guān)系,都是在填補,都是在完整。而靠近宋珩時,他的缺失得到了彌補。作者有話說:[1][2]洪銳鋒. 大學(xué)生自卑感及其催眠干預(yù)的研究[d].揚州大學(xué),2012.(主要是模仿了不少引導(dǎo)進入狀態(tài)的話)心理學(xué)不是我專業(yè),所以可能寫得比較膚淺。這章待改,因為寫得比較狗屎?,F(xiàn)在不知道咋改,沒到那個水平【。】周二三不更,怕有人忘了。 第27章下雨。宋珩來到這里的第三天,天空仍是這種情緒。他站在一家書店的屋檐底下,毛衣是藏青色的,褲子和腕表是黑色的,袖子挽到手肘,裸露在外的腕骨瘦削。手機貼在耳邊,宋珩垂著眼,腳踩著地面的石子。那頭傳來嘆氣聲,沈游說:“我以為初次的深度催眠不會讓他想起太多東西,是我太自大了。現(xiàn)在他特別抗拒催眠,抵觸情緒很強烈,堅持跟我說‘這種事情就是浪費時間和錢’,還說他看到的只是幻覺,沒有必要再進行?!彼嘈α寺暎骸拔也恢涝趺磩?。”宋珩把石子輕踢到一邊,抬眼看雨小了,淅瀝一點,“順其自然吧,不強求?!薄斑€有他在催眠時提到的那些場景,我猜測是在矯治中心的,他提到了‘李圓’,應(yīng)該是他在里面的朋友?你要是有閑空可以找人查查,辛宛說他看到那個人跳樓了,”沈游又說,“還有說看到他在床板上寫字,但不知道在寫什么?!?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