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“再躺會兒吧，”沈游拿了紙巾給他擦了擦眼角，“等休息好了我們再談，不急。”辛宛“嗯”了聲，側(cè)過身體平復著呼吸。剩下那半杯牛奶涼透了，沈游調(diào)高了加熱杯墊的溫度，等著牛奶回溫。辛宛過了好久才翻身下床，左手的傷口隱隱作痛，疼痛能讓人區(qū)分夢境與現(xiàn)實，這給他一種安全感。“休息好了？”“嗯，”辛宛笑起來，鼻尖還是紅紅的，很可愛，“休息好了。”沈游習慣性地拿了支圓珠筆在手里，沒有直接問：“昨晚很晚才回去休息嗎？”“也沒有很晚，吃完飯沒一會兒就睡了?！薄澳亲鲐瑝袅藛?？”辛宛低著頭看手背的繃帶，輕聲說：“沒有做噩夢，我在宋珩的房間睡的，我一直抱著他，能聽到他的心跳聲，所以睡得很好?！彼鋈粏枺骸吧蜥t(yī)生，你之前是和宋珩在一個大學嗎？”似乎從進門到現(xiàn)在，甚至在催眠里，辛宛都沒有再稱呼宋珩為“哥”，沈游猜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失憶的事情后不愿意叫了?！霸趺赐蝗粏査?？一個大學的。”沈游說，”不過他大二下學期就出國留學了。“辛宛捏著右手的虎口位置，低聲問：“他去的哪兒留學？”“聽說是英國，好像是個常青藤啥的，我也不清楚這個，但應該很厲害。”“那你們那時候還有聯(lián)系嗎？”“還有些聯(lián)系，不然也不至于現(xiàn)在有事他還會找我?guī)兔?，”沈游朝后靠在椅背上，胳膊隨意搭在后面，“是你來找我做咨詢，你怎么還反客為主呢，還有什么想問的嗎，我一塊給回答算了?！毙镣鹈蛄嗣蜃齑?，抬起眼睛看他：“宋珩他留學的時候，有談過戀愛嗎？”“你問這個干什么？”沈游有些想笑。辛宛固執(zhí)地又問了遍：“他有談過嗎？”“應該沒有吧，他一直冷著個臉，誰也不搭理，哪個小姑娘閑得沒事去追他?。俊毙镣鸬闹讣庥行┌l(fā)白，難過的聲音幾不可聞：“為什么沒人陪陪他呢……”沈游沒有聽清：“什么？”辛宛沉默了半晌，牛奶開始沸騰冒泡，沈游關(guān)了加熱杯墊，剛要把牛奶遞過去，聽見了辛宛啞聲問：“那他……他有和你們提起過我嗎？”沈游愣了愣，沒有反應過來。窗簾半掩的縫隙泄進來光，辛宛眼里的盼望消泯下去，很快又笑起來，偏頭看向一側(cè)：“他應該不會和別人提起我吧——只是高中的一段早戀而已，而且我對他那么壞，害他淋了好大一場雨，他那么驕傲又自尊的一個人，肯定討厭死我了?！鄙蛴钨康胤磻^來，近乎震驚地看著他，聲音不自覺地提高：“你、你想起來了？”辛宛抿了抿嘴唇，低聲：“只是想起來高中的一些時候，還是有很多想不起來?！鄙蛴蚊黠@很高興，臉頰都泛著紅，可勁地一拍桌子，“這是好消息?。∧憬o宋珩說了沒有？”辛宛：“沒有說?！薄霸趺茨懿唤o他說?。克揽隙ǜ吲d壞了，我去給他打個電話！” “沈醫(yī)生，”辛宛慌亂起來，祈求地看向他的眼睛，“別和他說，行嗎？”沈游不能理解：“為什么？”“昨天晚上我在他房間的時候，他和我說，在我想起來一切之前，他都不會離開我，會一直陪著我，”辛宛說，“所以我撒謊了，沒有告訴他真相，如果他知道了，我就沒有繼續(xù)留在他身邊的理由了。”沈游坐回原位置：“……所以你覺得，等你想起來，宋珩就會把你扔掉？”他知道自己多嘴了，但還是問了先前問過宋珩的一個問題：“你就不想和他復合？他或許也還喜歡你?！薄八绻€喜歡我，那也只是喜歡高中時候的我，那時候我什么都不懂，做什么都一根筋，天真得要命，覺得人和世界都是可愛的。”辛宛輕聲說，“但是沈醫(yī)生，我現(xiàn)在沒辦法成為十六七歲的我了，我沒辦法再成為他喜歡的那種人了，我去過那種地方……沒辦法繼續(xù)那么天真了?！彼f：“我沒想要太多，我只是想陪在他身邊而已。”沈游有千言萬語想要說，卻也清楚地明晰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什么，辛宛對他不自信，害怕失去，不敢邁出一步，他只是旁觀者，不適宜過度參與其中。沈游坐回椅子上，嘆了口氣，說：“那我盡可能替你保守這個秘密，可以嗎？”辛宛真心實意的笑起來，說：“謝謝你，沈醫(yī)生?！?冬天夜晚來得早，五點多就天黑了，似乎要下雨，風刮個不停，地上的枯葉子一層積攢著一層。宋珩早早在樓下等著他，辛宛拉開車門，鉆進去后打了個哆嗦，抱怨說：“好冷！”宋珩調(diào)高了些車載空調(diào)的溫度，問：“這樣呢。”“不冷了，”辛宛很快說，克制住了瑟瑟發(fā)抖的動作，“熱出汗了。”車窗外有鞭炮聲，依稀透進來，裹著厚衣服的小孩子捂著耳朵蹲在路燈底下，灰色的煙飛進云里。辛宛感染到了那種快樂，看向宋珩：“快元旦了公司也很多事情嗎？”“沒什么事情了。”“下午不是去公司嗎？”“不是，只是去了一些地方而已?！毙镣稹芭丁绷寺暎瑳]有再問下去，只是目光像是挪移不開，一味看著宋珩的眼睛，如果可以，他很想就那么睡在那雙眼里，不醒來也沒關(guān)系。這個想象讓辛宛有些想笑，他攥著安全帶，問：“那你元旦也會這么忙嗎？”